泛函分析和鄰近數學分支中,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或阿勞格魯定理(英語:Banach–Alaoglu theorem或Alaoglu's theorem)斷言,任意賦範向量空間的連續對偶空間中,閉單位球在弱*拓撲中為緊。[1]常見證明將弱*拓撲中的單位球看成一系列緊集之積的閉子集。根據吉洪诺夫定理,該些緊集的積拓撲空間仍為緊,故該球亦然。
定理在量子力學方面有應用。系統的可觀測量是某個C*代數中的自伴算子,而量子態則是該代數上的線性泛函。此框架下,定理可以推出,每個量子態皆是純態的凸線性組合。
納里奇(Narici)與貝肯斯坦(Beckenstein)書中,稱阿勞格魯定理為「非常重要的結果——也許是關於弱*拓撲唯一(the)最重要的事——迴響傳遍泛函分析。」1912年,赫利(Helly)證明,閉區間上連續函數的空間
,其連續對偶空間的單位球,為弱*可數緊。1932年,斯特凡·巴拿赫證明,任何可分賦範向量空間的連續對偶中,閉單位球必為弱*序列緊(他僅考慮了序列紧)。 一般情況的證明,是由列奧尼達·阿勞格魯於1940年發表。納里奇與貝肯斯坦書中,引述Pietsch [2007]指,至少有12個數學家可以主張自己證明此定理或某個重要前身。
布爾巴基-阿勞格魯定理(英語:Bourbaki–Alaoglu theorem)是尼古拉·布尔巴基將原定理推廣[4][5]到局部凸空間的對偶拓撲的結果。此定理亦稱為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或弱*緊定理(英語:weak-* compactness theorem),也常簡稱為阿勞格魯定理(英語:Alaoglu theorem)。
對於域
上的向量空間
,以
表示其代數對偶(所有線性泛函組成的空間)。兩者由雙線性求值映射
所聯繫,該映射由
![{\displaystyle \left\langle x,f\right\rangle :=f(x)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4b718692acbde0f6251285fdfce2c426cf85ca7e)
定義。所以,三元組
(兩個空間及一個映射)組成對偶系,稱為典範對偶系。
若
進一步具有拓撲,即為拓撲向量空間(TVS),則可分辨其上的函數連續與否,並定義其連續對偶
為代數對偶
中,連續泛函組成的子集。以
表示
上的弱*拓撲。類似有
是
上的弱*拓撲。
弱*拓撲又稱逐點收斂拓撲,因為給定映射
和一網映射
,網
在弱*拓撲中收斂至
,當且僅當對定義域中每點
,函數值組成的網
收斂到
。
阿勞格魯定理
設
為任意拓撲向量空間(無需豪斯多夫或局部凸),
為其連續對偶,則對於
中原點的任何鄰域
(
),其極集
![{\displaystyle U^{\circ }=\left\{x^{\prime }\in X^{\prime }~:~\sup _{x\in U}\left|x^{\prime }(x)\right|\leq 1\right\}\subseteq X',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c91ea1a6c16945699a8f2e19482f8c881881009d)
在
上的弱*拓撲[註 1]
中,必為緊集。
此外,
亦是
相對於典範對偶系
的極集,在拓撲空間
同樣為緊。
若
為賦範向量空間,則原點鄰域的極集,在對偶空間中為閉,且其範數有上界。特別地,若
為
的開(或閉)單位球,則
的極集為連續對偶空間
的閉單位球(對偶空間配備平常的對偶範數)。此時,定理化為以下特例:
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
若
為賦範空間,則連續對偶空間
中,算子範數的閉單位球,為弱*拓撲中的緊集。
當
的連續對偶
是無窮維賦範空間時,
中的閉單位球,不可能是平常範數拓撲的緊集。原因是,範數拓撲的閉單位球為緊,當且僅當空間為有限維(見F·里斯定理)。此定理顯示出,在同一個向量空間上,考慮不同的拓撲,到㡳有何用。
但注意,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並不推出弱*拓撲為局部緊,因為僅知閉單位球在強拓撲中為原點的鄰域,在弱*拓撲中則不一定。弱*拓撲中,單位球的內部可能為空,除非空間為有限維。實際上,韋伊證明,局部緊的豪斯多夫拓撲向量空間必為有限維。
記
的基域為
,此處為實數域
或複數域
。證明會用到極集、對偶系、连续线性算子的基本性質,可參見該些條目,以下亦會簡單提及。
先列舉一些常見定義和性質。當代數對偶
配備弱*拓撲
時,為一個豪斯多夫局部凸拓撲向量空間,記為
。空間
總是完備,但連續對偶
則不一定,此即證明需牽涉
的原因。具體而言,本證明用到的性質是:完備豪斯多夫空間的子集為緊,當且僅當其為閉,且完全有界。注意
從
繼承的子空間拓撲,等於弱*拓撲
。為驗證此事,只需檢查對每個
,
中的網在其中一個拓撲中收斂到
,當且僅當在另一個拓撲中亦然(因為兩個拓撲結構相等,當且僅當其具有的收斂網完全一樣)。
三元組
也是對偶對(有雙線性映射
),但與
不同,前者一般而言未必是對偶系。以下定義極集時,會註明是對於何種對偶而言。
設
為
原點的鄰域,又設:
為
相對
的極集;
為
相對
的二重極集;
為
相對
的極集。
極集的基本性質有
。
下證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,分若干步:
- 先證
在拓撲
中為
的閉子集:設
,又假設
為
中的網,在
中收斂到
。欲證
,即
對任意
皆成立。因為在純量域
中,
,而每個值
皆屬於(
的)閉子集
,故網的極限
亦必在該子集中。於是
。 - 其次,欲證
,以推出
既是
的閉子集,亦是
的閉子集:有包含關係
,因為連續線性泛函尤其是線性泛函。反之,欲證
,設
滿足
,換言之線性泛函
在鄰域
上有界,而泛函有界等價於連續,故
,從而
,即所求證。用第1步,結合交集
在
的子空間拓撲中為閉,推得
為閉。 - 欲證
對
的
拓撲而言是完全有界子集:由二重極集定理,
,又因為鄰域
為
中的吸收集,
亦同。可以證明,此結論推出
是
對
而言的有界子集。由於
分辨
各點,
的子集在
意義下有界,當且僅當在同樣意義下完全有界。所以,尤其有
在
意義下完全有界。 - 欲證
亦為
在
拓撲下的完全有界子集:已知
上,
拓撲等於
從
繼承的子空間拓撲,結合第3步與「完全有界」的定義,即推出
為
在
拓撲下的完全有界子集。 - 最後,欲證
為
在
拓撲下的緊子集:因為
為完備拓撲向量空間,又
為其閉(第2步)而完全有界(第4步)的子集,所以
為緊。定理證畢。
以下證明,僅用到集合論、點集拓撲、泛函分析的基本概念。拓撲方面,需要熟悉使用拓扑空间中的網、積拓撲、兩者與逐點收斂的關聯(為方便起見,證明中也會給出部分細節)。同時也要瞭解,線性泛函為連續,當且僅當其在原點的某個鄰域上有界(見次線性泛函)。
設向量空間
的基域為
,為實數系
或複數系
兩者之一。對任意實數
,以
![{\displaystyle B_{r}:=\{s\in \mathbb {K} :|s|\leq r\}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dfaf0a5be224da9d952ef677b970b8fef284fa99)
表示以原點為球心,半徑為
的閉球。在
中,此為緊的闭集。
由於
是
中原點的鄰域,可知
亦是
的吸收集,即對每個
,皆有正實數
使
。以
![{\displaystyle U^{\#}:=\left\{f\in X^{\#}~:~\sup _{u\in U}|f(u)|\leq 1\right\}~=~\left\{f\in X^{\#}~:~f(U)\subseteq B_{1}\right\}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af18b60bbee767d2216eb92e29b0b109ee615167)
表示
相對典範對偶系
的極集。將證明,此極集
,與定理提到,
相對
的極集
,兩者相等。
成立,是因為連續線性泛函按定義必是線性泛函。反之,欲證
,設
滿足
,即線性泛函
在鄰域
上有界。所以
是连续线性算子(換言之
),從而有
,即所求證。
至此,已證明
[註 2],餘下的證明中,需理解笛卡儿积
與所有
的映射構成的空間
等同。仍需證明以下兩個命題:
為
的閉子集。 - 此處
配備的是逐點收斂拓撲,等同於積拓撲。
- 其中
表示以原點
為球心,
為半徑的閉球。本證明開始時,對每個
, 已定義
為使
的任意一個實數
。特別地,對於
,可以選
。
以上命題推出,
為
的閉子集,而由吉洪诺夫定理,該积空间為緊[註 3](因為每個閉球
皆為緊)。因為緊空間的閉子集仍為緊,所以有
為緊集,從而證畢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的主要結論。
以下證明前述命題1。代數對偶
總是積空間
的閉子集[註 4]。要證明
在
中為閉,祇需證明集合
![{\displaystyle {\widetilde {U}}^{\circ }~:=~\left\{f\in \mathbb {K} ^{X}~:~\sup _{u\in U}|f(u)|\leq 1\right\}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68808585a81710f249cfabe60bc32c8b3b551702)
是
的閉子集,因為若有此結論,則
是
中兩閉集之交,故亦為閉集。
設
,又設
為
中的網,在
中收斂到
。需要證明
。換言之,要證對每個
,
(或等價寫成
)。由於在純量域
中,
,且每項
皆屬於
中的閉子集
,此網的極限
亦必屬於該閉集,即
。證畢命題1。
上述證明可以推廣,以論證以下命題:
設
為任意集合,
為拓撲空間
的閉子集,則在
的逐點收斂拓撲中,
為閉子集。
命題1為其特殊情況,取
和
便得。
以下證明前述命題2。對任意
,以
表示到第
個坐標的投影。欲證
。換言之,欲對每個
,證明
。
於是選定
,設
;要證
。由
的定義,
,故
。因為
,線性泛函
滿足
,所以由
,可知
![{\displaystyle {\frac {1}{r_{x}}}|f(x)|=\left|{\frac {1}{r_{x}}}f(x)\right|=\left|f\left({\frac {1}{r_{x}}}x\right)\right|=\left|f\left(u_{x}\right)\right|\leq \sup _{u\in U}|f(u)|\leq 1.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8e77b1544a3a3f29a1d59dc4eb432542e9428928)
所以
,即
,證畢命題2。
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有個特殊情況,對可分空间使用,並將「緊」換成「序列緊」。此時定理斷言:
可分賦範向量空間的對偶中,閉單位球在弱*拓撲下是序列紧。
實際上,可分空間的對偶的閉單位球上,弱*拓撲可度量,故緊與序列緊等價。
明確而言,設
為可分賦範向量空間,而
為連續對偶
中的閉單位球。根據
可分的定義,有某個可數稠密子集,列舉為
。則下式定義一個度量:對於
,
![{\displaystyle \rho (x,y)=\sum _{n=1}^{\infty }\,2^{-n}\,{\frac {\left|\langle x-y,x_{n}\rangle \right|}{1+\left|\langle x-y,x_{n}\rangle \right|,}}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76e0390051152552e60195546d60d4bd7f76d128)
其中
表示
與
的對偶匹配,即將後一個元素代入到前一個元素求值。此度量下,
為序列緊之事,用類似阿尔泽拉-阿斯科利定理的對角線證法,即可證明。
由於證明本質為構造性(而非如一般情況,用到非構造性的選擇公理),在偏微分方程學中,有時使用序列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,構造偏微分方程或變分問題的解。舉例,若有某個可分賦範空間
,其對偶上有泛函
,欲求最小值,則常見策略是先構造序列
,使
的泛函值趨向下確界,然後訴諸序列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,取出子序列
,在弱*拓撲下收斂到極限
,並確定
使
取最小值。最後一步通常要求
在弱*拓撲下為(序列)下半連續。
考慮另一個例子,設
為實軸上,在無窮遠處消失的連續函數組成的空間,則由里斯-馬可夫表示定理,
為實軸上全體有限拉東測度的空間。此時序列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等價於赫利選擇定理。
下證序列版本的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。
對每個
,設
![{\displaystyle D_{x}=\{z\in \mathbb {C} :|z|\leq \|x\|\},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f1d8a7d0694a385f7c7d634ba5e8530534c77a3a)
以及
![{\displaystyle D=\prod _{x\in X}D_{x}.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2110c667ecaa3511ed2d5d59f887acd964b13f00)
因為
是複平面的緊子集,
在積拓撲中亦為緊(根據吉洪诺夫定理)。
中的閉單位球
,可以自然地看成
的子空間:考慮映射
![{\displaystyle f\in B_{1}\left(X^{\prime }\right)\mapsto (f(x))_{x\in X}\in D,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4e86f8da62d5cc370d9fc918197cf12cd02bcce9)
其為單射,且對於
的弱*拓撲和
的積拓撲而言,是連續映射。在像集上,映射的逆也連續。
欲完成定理的證明,只需證明映射的像為閉集。給定網
中的網
![{\displaystyle \left(f_{\alpha }(x)\right)_{x\in X}\to \left(\lambda _{x}\right)_{x\in X},}](https://wikimedia.org/api/rest_v1/media/math/render/svg/07791143d5790bcca8f0a4155d84fc50ee9b0165)
等式
定義的泛函
,也在
中。定理證畢。
假設
為賦範空間,則其連續對偶空間
具有对偶范数。
中的閉單位球為弱*緊。相比之下,若
為無窮維,則其閉單位球在範數拓撲中必不為緊(F·里斯定理)。 - 某巴拿赫空间自反,當且僅當其閉單位球在弱拓撲
下為緊。 - 若
為自反巴拿赫空間,則
中每個有界序列,都有弱收斂子列。(此為對
某個弱可度量子空間應用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的結果。更簡潔而言,是應用埃伯萊恩-什穆良定理。)舉例,設
為Lp空間
,其中
。設
為
中函數組成的有界序列。則存在子列
,且有
使得
對於
中的任意函數
成立,其中
。對於
,沒有相應的結論,因為
不自反。
- 任意希爾伯特空間中,閉有界集必然弱相對緊,即其在弱拓撲的閉包為弱緊,故每個有界網必有弱收斂子網(希爾伯特空間皆自反)。
- 由哈恩-巴拿赫定理,範數拓撲中的閉凸集,在弱拓撲中也是閉集,故希爾伯特空間或自反巴拿赫空間中,凸有界集的範數閉包必為弱緊。
- 設
為希爾伯特空間,
為其上有界算子的空間,則
可以配備以下兩種不同的拓撲:一則超弱拓撲,即
作為跡類算子空間
的對偶所具備的弱*拓撲;二則弱算子拓撲,是使形如
的映射皆連續的最弱的拓撲,此拓撲比超弱拓撲更弱。此定義下,
中的閉有界子集,關於弱算子拓撲為相對緊。所以,算子的有界序列必有某個弱極限點。其推論是,
配備弱算子拓撲或超弱拓撲時,滿足海涅-博雷尔性質。
通常,會用到吉洪诺夫定理來證明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,所以要依賴於ZFC公理系統,尤其是选择公理。主流泛函分析中,許多結果皆依賴選擇公理。然而,本定理在可分空間的情況(見§ 序列版本)並不依賴選擇公理,該情況下有構造性證明。對於不可分的情況,超濾子引理比選擇公理嚴格弱,但亦足以證明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。反之,巴拿赫-阿勞格魯定理也推出超濾子引理,所以兩者等價。
- Köthe, Gottfried. Topological Vector Spaces I [拓撲向量空間一]. New York: Springer-Verlag. 1969 (英语). 見§20.9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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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Rudin, Walter. Functional Analysis [泛函分析]. International Series in Pure and Applied Mathematics 8 Second. New York, NY: McGraw-Hill Science/Engineering/Math. 1991. ISBN 978-0-07-054236-5. OCLC 21163277 (英语). 見Theorem 3.15,p. 68。
- Schaefer, Helmut H.; Wolff, Manfred P. Topological Vector Spaces [拓撲向量空間]. GTM 8 Second. New York, NY: Springer New York Imprint Springer. 1999. ISBN 978-1-4612-7155-0. OCLC 840278135 (英语)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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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Trèves, François. Topological Vector Spaces, Distributions and Kernels [拓撲向量空間、分佈、核]. Mineola, N.Y.: Dover Publications. 2006 [1967]. ISBN 978-0-486-45352-1. OCLC 853623322 (英语).